田熠辉作

　　信仰如光，为信仰奋斗，逐光前行，史礼海正是无数追光者中的一个。不啻微芒，造炬成阳。追逐光，成为光，他和他们一起，在路上。

　　——题记

　　周丹，哭不出来了。

　　190多天，她的泪水曾无数次涌出，漫过清晨、黄昏和长夜……

　　可此刻，一双眼，再没一滴泪。

　　10月21日，凌晨3时，陕西汉中西乡。31岁的周丹坐在床边，眼前是无尽的黑暗。太阳还没出来。

　　“爸爸，爸爸……”儿子浩浩又在梦中呢喃了。

　　“爸爸……”周丹轻声重复，在黑暗中闭上了眼，心底潮湿一片。刚满2岁的孩子，怎会知道，他的这声呼唤再不会有人答应。

　　“史礼海是中国共产党党员，生前任城北派出所四级警长，二级警司警衔。2024年4月10日晚，史礼海在处置一起醉酒滋事警情时，面对持刀行凶的犯罪嫌疑人，为保护现场群众生命安全，毫不犹豫、挺身而出，与犯罪嫌疑人英勇搏斗，不幸被刺中胸部，经抢救无效壮烈牺牲，年仅33岁。”短短几句话，出现在新闻媒体上，出现在“全国公安系统一级英雄模范”追授决定里，也无数次出现在周丹眼前。可看了那么多遍，周丹依然觉得陌生。

　　史礼海，是周丹的丈夫，是她身后熟睡的孩子在梦中呼唤的“爸爸”。

　　不会答应了，永远都不会了。周丹的心脏，隐隐痛起来。

　　挽联高悬，白花如雪……一重一重的回忆，像棉絮，将她包裹。

　　“礼海！”

　　良久，一个周丹数月来从未呼喊也不敢听别人提起的名字，从她颤抖的唇间飞出。

　　“爸爸，起来”

　　不忍再多看一眼。唯有泪水，在奔涌！

　　9月10日，西乡县烈士陵园，浩浩一次次从周丹怀中挣脱，扑向史礼海的墓碑。

　　“爸爸，起来！爸爸，起来！”

　　稚嫩的哭喊，回荡在陵园里，一声一声，把在场所有人的心，紧紧揪着。

　　周丹别过头，刻意不去凝视墓碑上带着微笑的丈夫，盯着一束束菊花，努力把浩浩往自己怀里拉。

　　“爸爸，起来……爸爸，起来……”

　　天旋地转，周丹有些站不稳，恍惚中，她甚至开始怀疑：这大概是梦吧！

　　不是梦！有人上前扶住了她。

　　不是梦！一个个身着警服的笔挺身影陆续从她身旁走过。

　　不是梦！擦干眼泪的她，看清了墓碑上丈夫名字下“烈士”的字样。

　　可是，周丹多希望这就是梦啊！

　　就像那天站在水晶棺前一样——

　　4月14日，史礼海的追悼会在西乡县殡仪馆举行。

　　那一天，周丹的身边亦是人山人海。史礼海的同事、同学、老师，还有自发赶来的群众，都来为这位年轻的警察送行。

　　那一天，浩浩也在哭着喊“爸爸”。

　　小小的人，将脸蛋贴在水晶棺上，两只小手不断拍打着玻璃，试图将“睡着”的爸爸喊醒。

　　“要是一场梦，该多好啊！”从半年前的那个寒夜开始，周丹无数次这样祈盼。

　　那一晚，是周丹成为一名警嫂3年多以来，第一次坐警车。

　　一路上，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像一头蛰伏的怪兽，警灯闪烁，一棵棵树木飞速地向身后掠过，她怔怔地望着。想到敲门报信的警员凝重的脸色，想到手机上的十几通未接来电，想到那句如五雷轰顶一般的噩耗“礼海受伤了，在医院抢救”，周丹攥紧了手。

　　“礼海现在是不是已经没事了？”有好几次，她想问问身旁沉默的警员，但问题到了嘴边，却变成一声轻咳、一次转头、一次在黑暗中根本没有意义的对头发的整理。

　　车子在通往医院的路上颠簸，周丹的心也跟着颠簸。

　　在医院下车的时候，周丹心里其实比出发时轻快了许多。想了一路，她已劝慰自己接受“当警察难免会受伤”这件事，她甚至想好一会儿见到丈夫后，要先怪他两句，怪他让自己担心了。

　　那万一……不，不会有万一！

　　那一晚，礼海给她发了微信。周丹打开手机又看了一眼。22时10分，周丹发微信“那我睡了哟”，22时25分，史礼海回复“睡”。她舒了口气，丈夫说话从来算数，他叫她安心睡，就一定不会让她担心。

　　夜，静得让人心惊。周丹向着医院大楼的光亮走去。

　　可周丹不知道的是，23时25分，就在史礼海回复她微信1小时后，就在她赶来的路上，丈夫永远停止了呼吸——一把冰冷的尖刀，刺进了史礼海的胸膛。

　　谁都以为那只是一次普通的出警。

　　22时08分，西乡县城北街道十里村一个10岁男孩报警，称爷爷刘某某在家发酒疯打人。接到警情，史礼海像平常一样，和值班民警谢林、范可迅速赶往现场。

　　一到现场，他们就看到一个两颊红肿的小男孩哭喊着跑出来，一个满身酒气的老汉紧随其后追打。史礼海一把将男孩拉至身后，大声喝止了醉汉。

　　醉酒的老汉借着酒劲不停辱骂、推搡，史礼海和同事耐心劝阻、尽力安抚，并和闻声赶来的村干部及周边群众一起，将老汉送进屋内。

　　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闹剧结束了。

　　史礼海和同事也放下戒备，一步三回头地叮嘱村干部要做好对男孩的安全看护，准备离开。

　　突然，醉酒的老汉从屋内冲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长约20厘米的尖刀，直直刺向两名村民。

　　“有刀，快躲开！”喊话的一瞬间，史礼海冲出去，挡在了尖刀和村民之间。

　　可是很快，史礼海的喊声变弱了，举着警棍想要阻止的右手也垂下来，胸口处出现大片血迹……

　　太突然了！逃离危险的村民愣在一旁。

　　来不及了！鲜血从谢林捂在史礼海胸口的手掌间涌出，警服瞬间被染红。

　　浑身颤抖的范可拨通了120急救电话……

　　医院走廊的灯晃得周丹眼晕，她的腿和脚没了知觉，整个人仿佛被一场狂风卷起，飘浮在虚空中。她看见一群穿着警服的身影围拢在她身边，她看见自己颤抖着手，伸向了一块白布……

　　礼海，你怎么躺这儿了？浩浩还在等你呢。

　　礼海，这里太冷了，咱们回家。

　　礼海，礼海……

　　“瓜娃子呦，你咋就不知道躲”

　　073399，这是史礼海的警号。

　　也是他已成真的梦想。

　　史礼海的爷爷是西安铁路公安局安康铁路公安处的一名退休民警。从史礼海记事起，抓捕罪犯、勇斗歹徒等警察故事便伴着他成长，爷爷身上的警服，也一度是史礼海眼里最神气的装束。

　　“我以后也要当警察。”史礼海对爷爷说。

　　从此，一颗种子，在史礼海心里扎根。

　　然而，警察梦的实现，对史礼海来说，并非水到渠成。

　　高中毕业，史礼海如愿考上了西安科技大学，学的是消防工程专业。2015年大学毕业，他顺利找到工作，在云南昆明的一家建工集团上班。

　　无数个在异乡的夜晚，年轻的史礼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月入过万元，奖金丰厚，该知足的，可是……爷爷穿着警服的样子浮现在他眼前。

　　走还是不走？

　　终于，在一个春寒料峭的深夜，他下定了决心：走！

　　2017年2月，史礼海毅然辞职，回到家乡。

　　2017年12月，通过招考，史礼海成为汉中市勉县公安局茶店派出所的一名民警。他是老家西乡县原史家湾村20年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考入公安队伍的大学生。

　　073399，这串亮晶晶的数字，挂在了史礼海胸前。

　　但是，当警察是个苦差事。作为“门外汉”的史礼海，白天跟着师父杨潇跑外勤，晚上背法条、自学业务知识。

　　“小伙子身上有股‘钻’劲儿，不仅好学习、爱思考，而且脑子快、办法多，更可贵的是，敢啃硬骨头、事事向前冲。”杨潇说，那时所里的老民警办案，都愿意带上史礼海。

　　“2018年1月1日，晴。今天查看过去的案件卷宗进行学习，更加了解和熟悉公安工作。鼓励自己要加快学习进度，争取早日成为一名合格、优秀的人民警察。”

　　入职后的第一个元旦，在岗值班的史礼海，一笔一画写下了他的新年愿望。

　　当天，他也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出警。

　　马黄岭村一对夫妻发生口角，半夜报警。史礼海跟同事梁颖一起驱车前往处理。

　　“咱们平常接得最多的就是这种小警情。但只要群众报警，无论事情大小，我们都必须出警。”在车上，梁颖对史礼海说。

　　史礼海记在了心里。

　　苦口婆心地劝解，推心置腹地交谈……返回单位时，已近凌晨3时，史礼海丝毫没有困意。他的眼眸，和胸前的警号一样闪亮。

　　此后，史礼海飞速成长。寻访，摸排，研判；伏击，审讯，追踪……警察的本领，他越练越精，工作上也越来越拼。

　　有一回，他侦破一起深山入户盗窃案。案发地位于半山腰，周围无群众居住也无视频监控，案件侦破陷入僵局。他和搭档在山里蹲守了十几天，不眠不休梳理信息、摸排线索、勘查取证，最终锁定犯罪嫌疑人，帮群众追回全部被盗财物；

　　还有一回，对一起聚众赌博案件进行收网时，涉赌窝点大门紧闭，史礼海翻越两米多高的围墙进入院内打开大门，最终专案组成功在现场抓获赌博人员7名，查扣涉赌资金13.9万元；

　　……

　　从警6年多，史礼海主办和参与侦办各类刑事案件100余起，办理行政案件200余起，抓获违法犯罪嫌疑人200余名，追回涉案财物价值100余万元。

　　茶店派出所所长刘彦恒是史礼海的入党介绍人。他至今还记得2020年动员史礼海入党时，小伙子眼里闪烁的光芒。

　　“得行？”史礼海开心地用家乡话问。

　　“你不得行，谁得行！”刘彦恒笑了。在他的心里，这个年轻人有担当、有冲劲，是棵好苗子。

　　史礼海的“警察故事”，刻在同事们的心里，也被他记在日记本里。6年零4个月，史礼海写了9本工作日记。

　　但是，他们说的，和他记的，总不大一样。

　　2020年10月14日，当时还在茶店派出所工作的史礼海接到群众报警：十天高速茶店收费站入口处一名男子手持斧头拦截车辆，致使交通严重堵塞。刘彦恒带着史礼海等4名战友即刻赶到案发地点。

　　劝解时，男子情绪亢奋，挥舞斧头与民警对峙，现场30余名群众的生命安全随时受到威胁。刘彦恒悄悄绕至男子身后，史礼海从正面喊话分散其注意力。趁男子不备，史礼海一个箭步冲上去，和队友一起夺过斧头，制服了男子。史礼海的手被划了一道大口子。

　　这段惊心动魄的夺斧视频被现场群众传到网上，网友们纷纷点赞：“危难之际显身手，阻止悲剧于萌芽”“教科书式执法，太帅了”……可是，史礼海的日记里，对此只有一句话：“将在高速上堵路的当事人强行带离现场，并带回办案中心进行询问调查。”

　　甚至他的母亲张会琴，直到他牺牲2个多月后，才得知此事。

　　“瓜娃子呦，你咋就不知道躲……”老母亲多希望，这句话她能早点说给儿子听。

　　“他对得起这身警服”

　　4月10日，史礼海牺牲当天，有个地方他跑了3趟。

　　跑最后一趟时，看着忙到顾不上喝一口水的史礼海，城北街道二里社区党支部书记张宁有些心疼地说：“早点回去吧，明天再干。”

　　张宁没想到，那是她最后一次和史礼海说话。

　　城北派出所辖区面积大，是西乡县接警最多的派出所。2022年2月，史礼海调入这里工作。8月，史礼海正式成为中国共产党党员。10月起，所里安排史礼海负责二里社区的警务工作。

　　“礼海和二里社区打了近两年的交道，乡亲们的事情，他都当成自家的事来办，在社区里人缘特别好。”张宁至今仍记得，成为包片民警的第一天，史礼海骑着一辆半旧的摩托车，胸前挂着执法记录仪，火急火燎地到二里社区报到。

　　从那天起，“小海警官”就成了二里社区群众的“定心丸”。

　　二里社区常住人口5200余人，企业、商户有110余家，人多、事多，社区情况比较复杂。史礼海带着警务助理肖海，凭着一双“铁脚板”和一副“热心肠”，没多久就成了社区里的熟面孔。

　　二里社区有6个便民微信群，里面都有“小海警官”，许多二里社区群众的通讯录里，也有“小海警官”。

　　史礼海的骤然离开，在大家心里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小伙子每天早上都来我家买个核桃馍，总是笑呵呵的，留着寸头，又精干又帅气，谁知就这么走了……”城北派出所对面的早餐铺老板曹远贵唏嘘。

　　“太可惜了，他还那么年轻，我都没机会再亲口说声谢谢。”勉县茶店镇七里沟村村民鲁荣芳说。鲁荣芳家的牛在公路上被汽车撞死，史礼海不仅妥善化解了纠纷，见天色已晚，还把50多岁的鲁荣芳送回家。

　　“上次送锦旗没见上，我还说改天请他吃个饭……”今年大年初六，西乡县杨河镇居民李杰到城北街道走亲戚，谁知车窗玻璃被人砸了。史礼海抓紧办案，不到2天就破了案。让李杰难过的是，这顿饭永远也约不上了。

　　……

　　一句句朴素的言语，为新时代的警察故事添上深情的注脚。

　　“入户走访900余户，救助困难群众80余人次，化解矛盾纠纷430余起，开展法治宣传等活动180余场，防范电信诈骗为群众止损100余万元……”西乡县公安局城北派出所所长赵开贵原以为，这组数据只是开端。

　　如今，一面写有“破案神速安民心人民卫士为人民”的锦旗静静挂在西乡县公安局城北派出所。绯红的旗面，烫金的大字，和史礼海第一次收到它时一般鲜艳。

　　“他对得起这身警服”——同事红着眼眶评价，因为一次英勇，也因为无数次担当。

　　在派出所，整理案卷是让大家都头疼的活儿，唯有史礼海干得乐呵。

　　整理案卷需要极大的耐心。一个案子十几本卷宗，所有证据材料要按照规定的顺序捋顺，有些需要复印留底，有些需要扫描，再转成PDF格式，还要制作目录、编写页码、装订成册。但凡出现一点差错，都要返工。

　　在不出外勤的日子，史礼海就在工位上埋头整理案卷。有老民警操作电脑不熟练，他直接帮忙干；有同事出外勤顾不上，他“顺手”把活揽过来。

　　史礼海牺牲当天，办案组组长赵闪下班时随口说了一句：“礼海，你今晚值班如果有空，统计一下辖区这2个月丢失摩托车和自行车案件情况信息，明天要拿到县局刑警大队召开的研判会上去。”

　　“没问题。”史礼海笑着说。

　　第二天中午，赵闪从医院回到所里，路过史礼海办公桌时，忍不住看了一眼——

　　那份他交代史礼海整理的信息表，正静静躺在那儿。

　　顿时，赵闪泪如雨下！

　　“你走以后，大家都很想你”

　　史礼海牺牲的时候，是睁着眼的，嘴巴微张。

　　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周丹用手抚过史礼海冰凉的肌肤，替他合上了眼睛。最后一次，表达了一名妻子对丈夫的理解。

　　她懂他。

　　她也从来没怪过他。

　　史礼海是家中的顶梁柱。家里的每一个人，他都照顾得妥妥帖帖。

　　史礼海的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朴实勤劳，做事利落。务农空隙，父亲史帮跃帮人打磨石板，一做就是30年。工作后，史礼海竭力劝说父母不要再做工，拿到第一个月工资，史礼海就给母亲买了一对黄金耳环。

　　姐姐史礼兰已经成婚，丈夫是货车司机。姐姐家卫生间的暖风机坏了，史礼海帮忙修好；孩子上学，史礼海会关心姐姐钱是否够用。

　　儿子浩浩出生后，周丹在离家90多公里的两河口镇政府上班，工作日都住单位。浩浩白天由老人带。晚上，哄睡、喂奶、换尿不湿，都是史礼海一手包办，从没让周丹操过一点儿心。

　　奶奶喜欢吃樱桃，父亲喜欢吃梨，母亲喜欢用柿子做窝窝头，妻子喜欢吃圣女果，孩子喜欢吃枇杷。史礼海手巧心又细，买来各种树苗种在房前，如今已果实累累。

　　……

　　史礼海热忱温柔的心里，装着工作，装着亲人，唯独没有他自己。

　　史礼海牺牲后，家人收拾他的遗物，才发现史礼海的东西少得可怜：两根百余元的鱼竿、寥寥几件衣物……

　　史礼海手机备忘录的最后一条写于4月8日。那天，他和母亲一起包好了松花蛋。他专门在手机备忘录里提醒自己，要在端午节和家人一起吃松花蛋。

　　那些松花蛋，至今，家里人都没舍得吃。

　　史礼海牺牲后，周丹收起了家里所有的相册，和公婆在西乡县城重新租了房子，磕磕绊绊地继续生活。

　　城南的老房子里，装满了思念、牵挂，已住不下人。

　　史礼海去年10月为妻儿准备的新房，还没来得及装修。

　　4月8日，史礼海曾给做装修的发小余胜波打电话，约定周末一起去新房看看。

　　在那个本该看房的周末，余胜波见到了史礼海，但是，是在殡仪馆，史礼海像睡着了一般躺在水晶棺里。

　　“吾夫礼海，见字如面。”

　　“等儿子懂事了，我会把你的事迹讲给他听。告诉他，他有一个英雄父亲，妈妈有一个了不起的丈夫，爷爷奶奶有一个引以为傲的儿子。”

　　“你走以后，大家都很想你。”

　　“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就让我保留这份思念，在人间久久念着你。”

　　……

　　如今，周丹很少说话，却日日写信。

　　一句一句，一封一封，倾诉着思念，叙述着日常，告诉他在他离开后，家里发生的新变化……

　　她在信里，又和史礼海相爱了一场。

　　“史礼海！”“到！”

　　史礼海离开了。

　　秋阳杲杲，站在西乡县烈士陵园史礼海烈士墓前，抬头望，绵延的青山似海浪一般起伏，环抱着那一方小小的坟冢，也永远陪伴着沉睡在她臂弯里的英魂。

　　但，史礼海似乎并未离开。

　　城北派出所成立了史礼海办案组和史礼海警务室，所里忙碌依旧。

　　与史礼海同年入警的廖丛森，肩负起战友生前的岗位职责，也学着写起了工作日记。

　　“怕啥，案子一件件去办就行了”，民警马靖茹将史礼海这句曾对她说的话，拿来鼓励新来的同事。

　　赵开贵作为所长，还和往常一样组织大家开会、学习，带着大家研讨案件、侦查追凶。

　　……

　　但在忙碌中，他们会突然想起那张笑容温和的面孔，一时愣神；他们常常在经过史礼海办公室时，不自觉朝里望，仿佛那个熟悉的身影还在。

　　史礼海曾守护的二里社区，依旧热闹。

　　孩子奔跑、老人促膝话家常，警务室里出现了一张崭新却同样亲切热情的面庞。

　　史礼海倒下了，他的生命定格在了33岁的春天。但一种信仰、一种精神，化作无数颗种子，在春风里发芽，向着太阳生长。

　　金色盾牌，热血铸就，危难之处显身手。

　　为了母亲的微笑，为了大地的丰收，峥嵘岁月，何惧风流。

　　据公安部统计，2023年，全国公安机关有253名民警、164名辅警因公牺牲，4565名民警、3311名辅警因公负伤。

　　新中国成立以来，全国共有1.7万余名民警因公牺牲。

　　这是一组令人震撼的数字，也是一个民族、一片土地上高高挺起的脊梁。

　　谁说历史无言？英雄的事迹就是历史最好的诉说。

　　谁说时间有界？精神的力量总能穿越时空。

　　又一个秋日的清晨。

　　西乡县公安局城北派出所的院子里，点名开始——

　　“史礼海！”

　　“到！”城北派出所23名民辅警高声应答。

　　“史礼海！”

　　“到！”陕西数万名政法干警用忠诚奉献应答。

　　“史礼海！”

　　“到！”全国各地无数为人民服务的挺拔身影用实干笃行应答。

　　链接

　　1991年4月，史礼海出生于陕西省西乡县，2017年12月参加公安工作。2024年4月10日，史礼海同志牺牲。

　　5月16日，陕西省委作出决定，追授史礼海同志“陕西省优秀共产党员”称号。

　　6月27日，陕西省委政法委、陕西省人社厅作出决定，追授史礼海同志“全省人民群众满意的政法干警”称号。

　　8月17日，陕西省人民政府根据《烈士褒扬条例》，同意评定史礼海同志为烈士。

　　9月，中央政法委印发《关于学习宣传史礼海同志先进事迹的通知》，号召全国政法机关和全体政法干警认真学习宣传史礼海同志的先进事迹和崇高精神。

　　10月，人社部、公安部追授史礼海同志“全国公安系统一级英雄模范”称号。

　　10月，陕西省委政法委印发《关于学习宣传史礼海同志先进事迹进一步弘扬英模精神锻造政法铁军的实施意见》，要求全省各级政法机关把学习宣传史礼海同志先进事迹，弘扬政法英模精神、锻造政法铁军作为一项重要任务，深入开展“学英模、见行动、立新功”主题实践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