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面对侦查人员的政策攻心，陈明安态度有所改变，交代道：“那天夜里，我们突然接到女儿电话，说是开车撞死了人，要我们赶紧去帮忙处理。我和她妈妈就赶去了车祸现场。当时陈凤很害怕，说是撞死人要负法律，可能还会被判重刑，与其这样，不如就当是自己死了，让我们等警察到来后指认死者是她，她自己则隐姓埋名，从此不再现身。我也是又急又怕，一时没了主意，就按她的想法做了。现在想来，真是不应该啊。”

　　见陈明安还在做戏，老陈不禁笑了起来，冷不丁来了个单刀直入：“你知道车祸现场死者是谁吗？也许你会说不知道。死者叫李燕。也许你又会问李燕是谁？不认识。那么我来告诉你，李燕是你家保洁工，你亲自跟保洁公司签订的雇佣合同。你已雇佣她半年时间，接受服务24次。出车祸那天下午李燕如约来你家服务，不想晚上就死于你女儿陈凤车轮底下。很巧吧？实在太巧了。你不是不知道你女儿去了哪里吗？那我也告诉你，她驾车潜逃，慌乱中撞了车，昏迷了，被好心人送去了医院。然后呢，又逃了。逃回了你家，跟你们碰了面。小区监控视频刚才也给你看了，你还想做别的解释吗？”

　　陈明安惊愕不已，没想到警方掌握了如此之多证据。他呆呆望着陆鸣，似乎想从他身上抓到点什么。陆鸣则接过老陈话头，说道：“你女儿陈凤在多家保险公司购买了巨额意外保险，受益人是你和你老婆。这两天，你们正忙着办理赔付手续，动作挺快的哈。”

　　陈明安瞬间崩溃，瘫坐一团。意识到如此铁证面前，再狡辩已是无益，唯一可争取的，就是坦白交代。

　　这边，专案组通过紧锣密鼓的侦查摸排，在一家美容整形医院查到了陈凤行踪。实施抓捕时，陈凤正在做术前准备，以期改头换面，“重新做人”。面对突然而至的侦查人员，陈凤没做更多无畏挣扎，只是感叹了一句：“老天为何不肯成全我？”

　　审完陈明安，陆鸣这才意识到他和老陈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天了，却感觉不到一丝困乏。陈凤归案的消息一传来，老陈更是精神抖擞，猛吸了几口烟，说道：“走，办手续去，该会会陈凤了。”

　　水落石出

　　初见陈凤，陆鸣有点失望。眼前这个女人形容憔悴，表情木然，与其家里照片上那个妆容精致、神情孤傲的白领丽人判若两人。但她眼里毫不掩饰的冷漠，还是让陆鸣觉得此人并非等闲之辈。

　　“陈凤，你喜欢看探案小说是吧？那你肯定能推导出我们今天在审讯室面对面的原因了。”老陈不温不火地来了个开场白。。

　　“交通事故是我造成的，碾死了人，我害怕，就逃了。”

　　“如此简单又如此偶然吗？死者名叫李燕，你家钟点工。死前正在你家服务，死时穿着你给她买的衣服，而车祸现场草丛里居然有她没被烧完的工作服残片，而且她被反复碾压，面目严重损坏，你父母却能一眼认出死者是自己女儿。现在，请你给出一个突发车祸事故的合理逻辑好吗？”老陈语调怪怪的，让陆鸣都觉得瘆人。

　　“再给你几点提示：你个人保单不少保额不小，若意外身故，700万的赔付款是够你做很多次美容手术的。为何你自己会死在自己车轮下？你让父母当场指认死者是你且急于焚化火速理赔，动机仅仅是为了帮你逃避交通肇事处罚？”一连串快速发问后，老陈突然放慢语速，语重心长地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道理你肯定是懂的。世上绝不存在完美谋杀，借用几本侦探小说完成的犯罪设计难免会漏洞百出。”

　　陆鸣不失时机补上一刀：“你父母也都在看守所里。他们坦白交代争取宽大处理的态度我们已如实向专案组做了汇报。”

　　果然，陈凤眼神越来越涣散，双膝止不住瑟瑟颤动，似乎拼了很大力气才挤出一句话：“如果我没有第二次撞车昏迷，一切的一切就天衣无缝！”

　　老陈感慨道：“也许吧。但苍天又曾饶过了谁呢？”

　　陈凤的心理防线被彻底突破。

　　长期以来，陈凤就因自己相貌平庸而深感自卑，想整容变美的念头越发不可收拾，而专业医院给出的预算大大超过她的支付能力。不知不觉中，一个罪恶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滋生：杀人骗保。经过一番精心设计，陈凤于半年前去保洁公司物色了身高体貌跟自己相似的保洁工人李燕，叫父亲签约后，点名要李燕上门服务，并不时施以小恩小惠，建立良好关系。在不同保险公司给自己投保也同步进行。见时机成熟，陈凤开始实施犯罪，并让父母配合“演出”。案发当日，陈凤让父母以需要保洁服务为由将李燕叫到家中，并热情赠送衣服、鞋子，挽留吃饭。吃完放有安眠药的面条后，李燕昏睡不醒。陈凤将她背上自己私家车，带至事先踩好的偏远路段，趁四下无人，放置路中，然后开车撞击，反复碾压，导致李燕身亡。下步计划就是陈凤父母指认死者，陈凤则冒名李燕留下遗书一封，声称自己患有严重抑郁症，跳河自杀以求解脱。一切貌似天衣无缝，不想陈凤还是杀人心虚，开车逃离过程中惊慌出错，结果撞车昏迷。事态发展显然超过陈凤预设，因此被送进医院的陈凤醒来后慌不择路潜回家中，跟父母紧急商量对策，然后躲进美容整形医院，以期尽快手术，改头换面，逃避制裁……

　　远处几声犬吠突然响起，仿佛在为陆鸣的精彩讲述喝彩。老廖应声夸赞道：“好小子，仅用7天时间就侦破一桩杀人案，出手不凡嘛。”

　　陆鸣叹道：“虽然陈凤已认罪伏法，她父母也受到法律惩罚，但陈凤老公车祸死亡一事，至今仍让我如鲠在喉。真的是意外车祸吗？” 

　　老廖拍拍我的脑袋，说：“阿尔法，你相信陆神探会最终查个水落石出吗？”

　　我嗷嗷两声：当然！必须！

　　供稿：许艺